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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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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
既決定要告訴鐘權這件事,蘇大少摩拳擦掌,志氣昂然,要準備好好養胎了。

一開始他把自己當那嬌滴滴的孕婦,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在房裏冬眠似得睡了好幾天,最後終於忍不住躥出門去,要呼吸呼吸新鮮空氣。他也實在是受不了他家廚子那膩死人的菜品,他往常愛吃大魚大肉,但人一懷了孕那就不一樣了,吃這些一吃一個吐。

蘇寶貝為了自己將來的口福,生生忍下了把這廚子打包扔出去的想法。

正好這不知道吹了哪門子的風,他的幾個狐朋狗友忽然邀他去聚福樓吃一頓,蘇寶貝想著聚福樓裏的松鼠桂魚鍋包肉咕嚕排骨不由咽了口口水,答應下來了。

一到聚福樓,蘇寶貝大手一揮,做主說要請客,一口氣點了七八個酸甜口的菜肴,埋頭大吃起來。

他吃得半飽,擡頭瞧見那幾個狐朋狗友正目瞪口呆望著自己。

狗友乙感嘆:“蘇大少啊,你這陣仗,嘖嘖嘖,這到底是你懷上了還是你那小妾懷上了啊?”

蘇寶貝被戳中鬼胎,含含糊糊應了,想把這事搪塞過去,可沒想到他這態度一石激起千層浪——

狐朋甲:“原來那傳言是真的,寶貝啊,你可真不是個東西,你夫人這才走幾天啊,就給他整出個懷胎幾個月的小的來?”

狐朋丙搖搖頭:“你這負心薄幸之徒!你對得起人家教你算賬把身家產業托付給你的一腔情誼嗎?”

蘇寶貝:???

他又不好說是自己懷上了,家裏被鐘大爺收拾得幹幹凈凈,哪裏有小妾來給自己偷情啊,最後心一橫,瞪著眾人道:“你們管這麽多作甚,給我兒子準備好份子錢就成,包大點,別小氣!”

眾人頓時啞然,有人悻悻道:“就個庶子還要份子錢啊。”

蘇寶貝頓時瞪他:“我第一個兒子呢,你們有嗎你們有嗎?”那還是我親自生的,是嫡子中的嫡子,要個份子錢怎麽啦!

眾人:……

既然正主都這麽不要臉了,他們也不好再討伐些什麽,便將就著他這孕夫的口味,吃吃喝喝,討論起時下的八卦來。蘇寶貝許久沒接觸這圈子,也來了點興致,聽那幾個狐朋狗友交換各種小道消息。眾人叨叨了一會兒,最後又轉回蘇寶貝身上來了。

狐朋甲神秘道:“寶貝啊,你知道你爹最近跟二皇子走得很近不?”

蘇寶貝瞪大了眼:“啊?”

他這幾天忙著養胎呢,他爹幹了啥他怎麽知道,就是平時,他爹嫌棄他不中用,也不愛讓他跟著做事,反倒是對鐘權更器重些。

眾人見他一臉癡呆的表情,就知道從他這裏問不出來什麽,遂失了興趣,又談起別的來了。

蘇寶貝:……

蘇寶貝回了蘇府,腦海裏還想著別人跟他說他爹跟二皇子走得很近的事情。

今上有五個兒子,除了大皇子李平和二皇子李文,其餘皇子不過總角年紀,沒有競爭皇位的能力。今年宮裏傳出來皇帝有冊封太子的意圖,但意屬於誰尚未可知。大皇子乃先後所出,溫文爾雅,宅心仁厚,在朝內自有一股勢力,很得人心;二皇子乃當今皇後所出,精通文武,為人直爽,他母後出自將門,因此李平跟武官關系甚好。

蘇寶貝知道蘇家有蘇貴妃作為依靠,他爹過去十多年裏都沒趟這攤渾水,一直表現得不偏不倚,臨近冊封忽然改變心意,卷入這場奪嫡之爭,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。

可惜蘇寶貝在京城耳濡目染這麽多年,政治嗅覺敏感,但他那個塞滿了草的腦袋瓜卻不允許他想太多,蘇寶貝想了半天沒想出來究竟是為什麽,索性就不想了。

正好小廝跑過來跟他報喜,說是鐘權來信了,蘇寶貝大喜之下,更是把他爹忘到了爪哇國,遂歡天喜地回去拆信。

那信上開頭便是一句膩得瞎眼的“卿卿吾妻”,虧得蘇寶貝看得下去,還覺得信寫得文采斐然,辭趣翩翩。他心裏跟抹了蜜似的,對著一張薄紙傻笑了半天,才命人研墨點香,擼起袖子,要給鐘大爺回一封深情並茂的家書。

可惜這紈絝肚子裏本就沒半點墨水,醞釀了半響也沒寫出個所以然來。

正惆悵間,小廝又來了,說是老爺請他去書房議事。

蘇寶貝丟了筆,油然生出不詳預感,他爹這些天反常得很,莫非是真有大事要發生了?

果不其然,蘇寶貝進了書房,就瞧見他跟狐朋狗友今天談到的二皇子李平。

他爹蘇鄺正跟李平談得正歡,見蘇寶貝來了,蘇鄺一臉笑意,招呼他來見過二皇子。蘇寶貝雖滿心疑惑,卻也乖乖上前行禮作揖,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。

李平生得人高馬大,樣貌俊偉,頗有一股霸氣,他見了蘇寶貝,只微微點頭,算是見過禮了。

蘇鄺擺出一派慈父的表情,跟蘇寶貝道:“權兒給你寄信了?”

蘇寶貝摸不清他是什麽態度,只得點點頭:“上午收到的。”

蘇鄺便跟二皇子說:“殿下正是用人之際,臣鬥膽推薦半子鐘權,權兒慣會做生意,長袖善舞,跟我兒也感情極好,可堪一用。”

李平笑道:“武炃將軍的愛子,某豈敢大材小用?”

蘇鄺道:“無妨,年輕人,正要多多歷練才是。”

蘇寶貝聽得心驚肉跳,安靜坐等李平告辭,便迫不及待地問他父親:“爹,你這是要幹什麽?準備搞死蘇家嗎?”

蘇鄺橫了他一眼:“你懂什麽?”

蘇寶貝:“我就算什麽都不懂,我也知道今上冊封太子這當口,您貿然站位就是自尋死路!爹啊,我們靠著姑姑不行嗎,非要在這種殺頭的事情上攙和一腳?”

蘇鄺頹然長嘆:“你姑姑她……快不行了。”

蘇寶貝心裏一咯噔:“什麽?”

蘇鄺嘆道:“她帶病產子,產後心情抑郁,曾幾度召我進宮,頗有死志。今年比往年要冷一些,你姑姑她上個月感染風寒,臥病在床,這幾日連話都說不出了,她本就不想活了,哪裏還救得回來。現在消息被我瞞著,你千萬別透露給你奶奶,我怕她經受不住打擊。”

蘇寶貝啞然無聲,他想到最後見到姑姑那一面,那又哭又笑的模樣,可不是神志恍惚的情態麽!

蘇鄺道:“我們蘇家是靠你姑姑進的皇城,當的皇商國戚。她若沒了,蘇家要繼續昌隆,就得另尋高枝。二皇子是當今皇後所生,地位尊崇,若我們蘇家能攀得上這顆大樹,可再享百年繁華無虞!”

蘇寶貝不解道:“可這是建立在他成為太子的前提下。爹,就算姑姑不在了,我們還有小公主,今上子嗣稀少,素來愛惜子女,肯定不會虧待她跟蘇家的。也許將來蘇家規模不比如今,但勝在安穩啊!”

而且他爹這手腳也忒不幹凈,他都能從那幾個狐朋狗友裏探聽到他爹跟二皇子的關系,其他人可想而知。若大皇子將來冊封為太子,勢必將蘇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!

蘇鄺哼道:“你個草包,只想著乘前人蔭涼,卻不想著把祖宗基業發揚光大。”

蘇寶貝:……

蘇鄺:“幸而你這門親事結得好,權兒有手段有魄力,還是武炃將軍的義子,將來必為二皇子一大助力。寶貝,你多給權兒說說,他上次還對我頗有防備,但兩家都結親了,焉有不往來之理……”

草包蘇少爺窮盡了一生智慧,說出了他這幾天裏最有腦子的話:“爹,你是不是有把柄落在二皇子手裏?”

蘇鄺慷慨激昂說到一半,忽然就卡殼了。

他憋紅了臉看著自己兒子,表情覆雜,半天都沒說出話來。

蘇寶貝心裏一涼,問道:“爹啊,什麽把柄啊?”

蘇鄺臉色青白地說:“你不懂,別問了。”

蘇寶貝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:“我是你唯一的兒子,你不跟我說,還能跟誰說呢,難道要一直憋在心裏嗎?”

蘇鄺沈默了一會兒,扶額頹然道:“家裏的貨物在昆州出了岔子 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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